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荷塘荷事
来源:集美报 时间:2025-06-09 15:21 阅读人数:
 
  ●付郦如
  晨起推窗,一股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我知道,这是荷塘在召唤我了。
  塘在村西,原是一处野塘,后来被人收拾出来,种了荷花。我常去,尤其是在夏日清晨。这时的荷,最是精神。
  荷叶已经铺满了半个池塘。那叶子,大者如盘,小者如钱,一律向上举着,边缘微微上卷,像是不肯让一滴露珠白白流走。露珠也怪,偏生在荷叶上待得稳当,圆滚滚一颗,在叶心晃荡,阳光一照,便成了水晶球,里头似有虹彩流动。
  花是渐次开的。先是尖尖的荷苞,青里透红,忽然一日,那笔头就松开了,绽出三两瓣来。荷花初开时最是好看,颜色由深而浅,瓣尖儿上一点胭脂红,渐渐晕染开去,到瓣根处就成了玉白色。
  荷花的姿态也各有不同。有的羞怯,半开半合;有的爽利,一早就把花瓣全摊开了;还有的已经开到极盛,花瓣微微外翻,露出里头金黄的莲蓬。莲蓬周围一圈花蕊,黄得耀眼,毛茸茸的,招蜂引蝶。
  太阳渐渐高了,荷叶上的露珠不知何时已经消失。这时候看荷塘,又是一番景象。阳光直射下来,穿透荷花瓣,那薄薄的花瓣竟像是半透明的玉片,连里头的脉络都清晰可见。
  荷香是似有若无的。你若刻意去闻,反倒闻不真切;待你忘了这事,忽然一阵风过,那清香就钻进鼻孔里来了。这香气也怪,早晨是一种香,中午又是另一种香。早晨的香清冽,带着露水气;中午的香暖融,混着阳光味。我常想,荷花的香气大约是跟着温度走的,天越热,它就越浓。
  记得小时候,祖母带我去采莲。她撑一只小船,我坐在船头,看她在荷叶间穿梭。祖母采莲有讲究,不全开的不采,开败的也不采,专拣那将开未开的。她说这样的荷花插在瓶里,还能开上两三日。她采荷花不用剪刀,就用指甲在花梗上一掐,那花便轻轻落在她手里了。回家插在瓶里,摆在堂屋的桌上,满室生香。
  荷花谢了,便留下莲蓬。初生的莲蓬嫩黄,渐渐转绿,最后成了深褐色。莲子藏在莲蓬里,一颗挨一颗,剥开莲子,里头还有一颗苦心。这苦心泡茶最好,清热去火。祖母常说,荷花的性子就是如此,把苦处都藏在心里,面上永远是清净模样。
  黄昏时分,荷塘渐渐安静下来。花瓣开始合拢,像是要睡去了。我见过荷花凋零的样子,花瓣一片片脱落,漂在水面上,随波逐流。奇怪的是,即便凋零,荷花也不显得凄凉。那浮在水面的花瓣,依然洁净,依然从容。
  夏日将尽,荷塘里的花渐渐少了,莲蓬却多了起来,沉甸甸地低着头。我知道,这是荷花在孕育来年的生命。待到秋风起时,荷叶会枯,荷梗会折,但水底的藕却在悄悄生长。来年夏天,这塘里又会有新的荷花开出,依然红白分明,依然清香四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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