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母亲做柠檬鸡脚
●王碧丽
当我在超市的凉拌区看到柠檬鸡脚时，与母亲有关的回忆便涌上心头。
去年夏天 ，母亲与我闲聊时提及：“前些天我去超市买了几个柠檬鸡脚，特别好吃，就是太贵了……”彼时，母亲因两大重疾缠身，胃口欠佳，难得听到她提起爱吃的东西，我心里便有了打算。
第二天，我买来鸡脚、柠檬，醋和糖等材料，准备在厨房大展身手。正当我剁鸡脚时，母亲闻声而来：“哇，看来我今天有口福哦！”我拍拍胸脯说道：“那是，我保证好吃又实惠！”母亲笑着应道：“好，大厨赶紧动手吧。”
我一边操作，一边为陪在一旁的母亲介绍：“妈，你看，先把鸡爪这些指甲尖儿都给剪掉，多搓洗几遍，把血水清洗干净。然后冷水下锅，放几颗八角花椒，小火慢煮十来分钟去腥。煮好捞出来，用凉白开冲干净，把那些浮沫胶质冲掉，这样做出来口感才清爽。最后浇上调好的酱汁，挤半个柠檬汁，放冰箱冰镇三四个小时就能吃啦！”
母亲憔悴的病容难掩欣喜：“从小你学习就让我省心，现在连做菜的思路都这么清晰，每一步你都弄得明明白白。不过妈现在身体不行了，即便跟你学会，也做不动咯。”
我鼻子一酸，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回想小时候，我脾胃不好，总不爱吃饭，家里经济拮据，但母亲还是想尽办法改善家里的伙食。她用巧手将普通的食材做成一道道美食——糖醋鸡蛋、红豆黑豆瘦肉丝煮粥、鱼头豆腐汤等。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，我的胃口慢慢变好，身体也越来越棒。
晚饭时，我将腌制好的鸡脚取出，浇上芝麻油，放上柠檬片和香菜拌匀，一道酸甜清新的柠檬鸡脚便做好了。末了，我还不忘继续介绍我的“秘诀”：“老妈，记得柠檬片要最后上菜时才放，如果一早放在一块儿腌制，会将柠檬皮的苦味激发出来，影响口感。还有，芝麻油是凉拌菜的灵魂，最后放能增香增亮。”
母亲吃着鸡脚，不住地点头称赞：“酸酸甜甜，酱汁调得真合口味；鸡脚爽口，实在是太好吃了！没想到你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！”
母亲的夸赞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，她在厨房操持了大半辈子，从来都是她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。说来惭愧，我如此认真地为母亲做菜，还是头一回。过去总觉得自己厨艺稚嫩，即使已经成家了，回娘家也不会接过母亲的锅铲，帮她减轻负担。
我悄悄侧身擦掉眼泪，转而应道：“谢谢老妈夸奖，你觉得好吃的话，下次我还给你做。我还会做可乐鸡翅、红枣蒸鸡……以前我是害怕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，以后一定多让你和老爸尝尝我的手艺。”这一道专为母亲制作的柠檬鸡脚，是一位女儿的笨拙孝心，大概也成了母亲生命最后时光里的微光。
又一年夏天，窗外阳光灼热，蝉鸣如织。我习惯性地拿出鸡脚、柠檬和调料，熟练地清洗、烹煮、过水、拌汁、冷藏，只是在这盛夏的餐桌边，少了母亲的身影。我的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碗边，心中怅然若失。
待到柠檬清香扑鼻，我的两位“小粉丝”闻香而来。孩子们人手一只鸡脚，先吮尽酸甜可口的汁水，再细嚼爽口的鸡脚，吃得津津有味。他们的欢声笑语，将我从惆怅中拉了回来：母亲当年用心煨汤、煮粥、做菜滋养长大的女孩，一定也能像她那样，用心做个好母亲，用心生活。
（来源：集美报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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