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萧穗玲
某天,我在阳台上看见一对母子正在河堤上开心地玩水。刚下过雨,堤岸上有一摊两米来宽、十来米长的积水。先是孩子脱了鞋子放在一边,然后蹚进水中踩踏,接着在水滩里快速踢起了水,水花溅起了白色的涟漪。母亲举着手机在水滩边上捕捉孩子的镜头,边拍摄边避开积水。可能是受到母亲的鼓励,孩子在水中来回地跑了起来,就像一条快乐的小鱼在水波里欢快地游来游去,又像一条小船在开心的海洋里遨游。大概母亲也被感染了,索性也脱了鞋子,挽起裙子,跟孩子一起跑了起来,在九楼阳台上的我仿佛也听到了他们快乐的笑声。
看着他们悠闲自在地在水中游走,水花四溅,我想起了自己童年时玩水的情景。自小生活在水乡的我们,开门见水,出门坐船,水是我们最好的玩伴。一年四季,我们在河里捉鱼摸虾,抓螺摸蛤,既好玩,还可以作为家里加菜的美味。那时候,不管冷热,河里总有人在游泳,更别说炎炎夏日里的热闹。我们不仅从小学会了游泳,还学会了划桨撑船,帮助大人运输粮食、肥料或劳动工具、器械等,到农田里劳作,累了到河里洗一把脸,脏了到河里转几个圈,不亦乐乎。
我们麻涌地处珠江水道入海口段,濒临狮子洋,是咸淡水交界之地,河涌满布,每天都有两次潮汐。农历初一、十五时中午和深夜的水位是最高的,初八、廿二前后下午五点左右,当水位退去,河床几乎见底。夏日里,如果傍晚刚好下完大雨,太阳重新上岗,鱼虾都会赶集似的跑出来透气,真是随手可拾,俗称“虾埋寨”。大人、小孩们拿着簸箕,光着腿脚下了河,不一会儿就拾得满满一大筐。大家喜笑颜开,都在比谁的收获多,也顾不上满身满脸的泥浆,因为,一顿丰盛的晚餐正在向我们召唤。
最好玩的是“水浸街”了。水浸街的原因有两个,一是连日的暴雨造成街头、路面流水不畅,二是河水水位暴涨倒流到村里巷中。每当有水浸街,孩子们都脱了鞋、裤,跑到巷中、街上踏水、跳舞,一边踢水,一边高唱:“落雨大,水浸街,阿哥担柴上街卖,阿嫂出街着花鞋。花鞋、花袜、花腰带,珍珠蝴蝶两边排……”那时的大人也不管我们,让我们随意疯狂、嬉笑,玩累了回到家里用水冲洗一下就好了。
刚才那位母亲也许正是勾起了童年的快乐回忆吧?再往河堤望去,母子俩正在比手自拍,脸上的笑容甜美动人。他们脚下的麻涌河也唱着愉快的歌向前奔去。这条母亲河见证了一河两岸的变化,见证了小村落到城镇的蜕变,昔日的小桥变成了大桥,昔日的茅屋房舍变成了高楼大厦,人们不再依赖小船出行,各种汽车穿梭往来。每当夜幕降临,两岸灯光璀璨,倒映在河面上,仿佛星河落入人间,美得令人心醉。唯一不变的是,无论炎炎夏日还是数九寒冬,那象征着麻涌人奋力拼搏的龙舟,一直在河道上锣鼓齐鸣。麻涌的龙舟每年在全国甚至世界的龙舟比赛中都颇负盛名,也是我们童年以来一直骄傲的资本。
(来源:集美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