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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旗插上南薰楼

时间:2009-09-27 15:05 阅读人数:

  集美解放回忆录(二)

  总攻时间调整到了下午4时,担任主攻的依然是第一营。全团的号兵都集中派到了第一线,准备等信号弹升空的时候,几十把军号一起吹、近千把刺刀一起上,把声势弄大一点,敌人一害怕说不定就放弃抵抗了———这在以往是经常发生的事。

  只可惜,253团这次遇上的是“青龙队”,81师特务营的老兵大多是在台儿庄跟日本鬼子耍过大刀的狠角色,这么个军号加刺刀的阵仗还真唬不住他们。攻击刚发起时,校园里丝毫动静也没有,可等解放军一冲到跟前,那里面的枪炮就突然响了起来。

  “跑在前面的百十号人全打在大门口了,一个摞着一个,受伤没受伤的全都在喊‘机枪掩护!’,可机枪手也为难得很……”

  一营长沙杰就在机枪阵地上指导射击。一营机炮连有十多挺轻重机关枪,大大小小的机枪子弹摆了四五十箱,可射击角度却只有窄窄的一条线,机枪手冯治才刚试着扫了两梭子,一不留神“哗啦啦”打坏了一排窗户,负责监督纪律的参谋和干事立刻就喊“停火”,这位从国民党21军投诚过来的解放战士气得把枪托子一掀:“连玻璃也不许搞碎,这活路没法弄了!”

  进攻方束手束脚,可防御方却肆无忌惮。一营的几个领导正琢磨着怎么展开掩护火力,校园里的迫击炮先就打了过来,机枪阵地很快被摧毁,连一枪都没有来得及放的重机枪排排长罗大民当场阵亡,沙杰营长也被一块弹片砸在背上负了重伤。炮排排长顿时红了眼,架起迫击炮想要还手,教导员李克成上去就是一脚:“混小子,你要反对中央吗?”

  其实,这时候最着急的莫过于炮兵连长胡江安。253团的直属炮连配备有4门山野炮,各营的炮排里都有迫击炮,每个步兵连里还有小炮班,装备那么好,可现在自己的大炮小炮掷弹筒火箭筒统统不能用,反而任凭着敌人的炮弹轰过来轰过去,这对炮兵而言简直是极大的侮辱。战斗刚打响,胡江安就拉着作战参谋王裕生(金门战役中牺牲)左转右转地观察地形,商量过后又去向政治处主任做请示:“让我开炮吧,只要两发炮弹,保证解决问题”……死乞巴咧说了老半天,可人家张主任根本不答应。

  胡江安一着急就发了脾气:“你这是右倾思想”

  张茂勋不吃他那一套:“我这是遵守纪律,你那是瞎胡闹”

  有情绪的不止是胡江安一个人。

  在集美村的大门前,腿部中弹的一营副教导员张仁贵倒在地上,副营长杜伯林也被敌人的火力压得爬不起来,他们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个战士,有的还在呻吟有的已经牺牲了,见习卫生员胡庭荃也在一线抢救受伤战友时牺牲。自总攻令发起之后,一营已连续发起了多次突击,可每次都冲不进集美学校的门口,大家只好回头喊:“这边不行,换个地方打!”

  换个地方也行不通。集美学村除了北面有座门楼,在其他地方都是四五米高的围墙,那围墙的顶端还覆盖着“嘉庚瓦”(一种橙色的琉璃瓦),携带枪械的士兵根本爬不过去,要想“换个地方打”就非得拆墙不可。

  张茂勋主任坚决不同意拆墙,李克成教导员(一营长沙杰这时已经受伤抬下去了)气不过,说“我要越级请示”。一个电话打到团部,政委回答:“不许损害一砖一瓦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么?你是不是有畏难情绪?”,两句话就把他给问哑巴了。

  其他人也在这时候跑来凑热闹,二营长王开德问:“守门的敌人有多少兵力?”,听到回答的是一个连,大家都笑,三营季伯明教导员说:“老李是不是太累了?要不然换我们来打?”

  李克成的一张脸被憋得通红,差点没吐出血来。他回到阵地就把几个连长招呼到跟前,“拼了拼了,不从正门闯进去,咱们一营都不要做人了!”

  “干部要冲锋在前,从气势上压倒敌人!”

  “敌前运动要坚决果断,动作快,不给敌人喘息的时间!”

  “不吹冲锋号,直接用大炮打空包弹,几家伙就把他们吓晕了……”

  出主意的人越多,一营指战员的脸上就越挂不住。“从北打到南,打到全国解放反而成了新兵蛋子”。几个连长都气鼓鼓地拎着枪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,“跟着我冲!谁也别当孬种”,“谁英雄谁好汉,冲进大门比比看!”

  晚上七点,攻击的命令再次发出,一营的官兵全都象疯了似的向前猛跑———可也怪了,原本火力凶猛的正门据点这次只稀稀拉拉地响了几枪,突击队员除了踩响两颗地雷,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占领了先前屡攻不克的堡垒。

  “你看你看,国民党还是不经打吧,遇到认真交手就拉稀了……”,观战的干部全都松了口气。

  可“大获全胜”的一营战士却被弄迷糊了:“咦?这帮守阵地的敌人搞得是什么名堂?”

  原来,先前李克成教导员去指挥部“越级上告”打电话的时候,一营的其他干部也就东跑西跑的去寻找可以“换个地方”的新战场,这情形全被正门据点上的国民党兵看见了。81师特务营当然不知道共军的上级领导居然会不同意攻击部队拆围墙,但他们阚营长的心里却明白:仅凭着自己手下的这点人马,一旦遭到共军的侧翼穿插,几下子就会被分割消灭掉。所以他立即命令防守正门的部队往回收缩,把主要兵力都摆在校园内的几个核心据点上,企图集中力量负隅顽抗,争取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。

  253团1营稀哩糊涂地吃了个“空城计”,一时间还搞不清应该沮丧还是高兴。不过,既然已经突破了敌人的防线,就必须立刻向纵深要害穿插———“猛打猛冲”,这是解放军历来的战术传统。

  一声令下,攻破大门的队伍又继续向南追击,大家追呀追呀,没过多久就冲进了一片梯形的开阔地。

  这梯形区域的三面全是水,水网的对面是几幢高楼,还没等战士们弄明白周围的环境,那高楼的窗户里就突然射出了密集的弹雨,来自“居仁楼”、“尚勇楼”和“瀹智楼”的交叉火力当即就覆盖了在开阔地上狂奔猛跑的人群。

  始建于1918年的“居仁”、“尚勇”和“瀹智”都是集美中学的教学楼(“居仁楼”位于校园的南北中轴线上,“瀹智”在它左边,“尚勇”在右边)———早期的集美学村是建造在一片围海填成的人工岛上的,这地方的地下水十分丰富,所以西洋式的石头房子建成之后,四周经常会出现一片池塘———象这样沟渠环绕的亭台楼阁摆在校园里面当然显得很美观,可一旦架起枪炮、垒上沙包,它也就变成了易守难攻的坚固要塞。

  一营就被这令人头疼的要塞挡住了。

  枪声刚响,教导员李克成就知道中了埋伏,但这时候的他并不打算撤退,反而挥舞着手枪更快地奔向了居仁楼:“同志们冲啊!勇敢向前,和敌人近战!”

  战士们于是蜂拥而上,可战场的环境却破灭了大家近战肉搏的幻想。

  居仁楼的前面有一道十米宽的水壕,夜里黑漆漆的看不清积水的深浅,有的人冲到这里就往下蹦,结果“咕咚”一声就淹到了脑袋顶上。253团的战士大多不会游泳,全副武装的旱鸭子在水里面只会瞎扑腾,岸边的同伴赶紧伸手去拉,谁知道三拽两不拽,连救人的也被扯到水里去了……结果,在这南方的小水沟里居然溺死了不少北方的魁梧大汉。

  水壕上架着一座小石桥,可这时候的桥面已成为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。守军的枪弹象泼水一样的洒向这里,在石桥上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。

  三连是最靠近小桥的连队,他们冲击桥面的次数最多,伤亡也就最大。连长凌锡甫的腹部中弹,肠子被打出来了,他捂着肚子继续冲锋,结果牺牲在桥的中间。指导员郑涤寰倒是冲过了桥面,可他刚到桥头就踩上了一组绊发雷,剧烈的爆炸把他的身体撕成了几截,头和身子还留在岸上、腿脚和手臂却飞进了水里……几番冲杀之后,三连的正副连长和正副指导员全部牺牲,军事干部只剩下个排长、政工干部只剩下个文书。

  在掩护一营突击队进攻中,机炮连管理排长林春成也被敌人炮弹炸死。

  一营的损失惨重,营长、教导员和副教导员全都身负重伤,前敌指挥的重任就落到了副营长杜伯林(金门战役中牺牲)的身上,可杜副营长这时已经气得发了疯:“炸了它!给我拿炸药包来,上去炸了它……老子今天豁出去了”,指挥官暴跳如雷地要往前面蹦,通信员搂腰抱腿的都拽不住他。

  一营的战士跑到辎重队领取炸药包,张茂勋闻讯之后吓了一跳,赶紧命令他们退出战斗——253团的人都知道爆破攻坚是一营的强项。上海战役的时候,一营号称“爆炸队”,人手一大两小三个炸药包,“月浦先锋营”的名声简直就是炸出来的——眼下的情形可真是把他们给逼急了。如果任凭着这帮血性汉子放开手脚蛮干,非得把这集美学村轰平了不可。(待续)(集美区民政局提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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